Sunday, September 7, 2014

诗人的离去

最近从报章上得知诗人何乃健在9月3日往生了。大肠癌第四期。
《百颗芥子》是他今年3月份出版的诗集,收录了他生前抗癌治疗期间的作品,很有佛教的味道。该诗集的封面诗文:

                                       《百颗芥子》                   --何乃健  著 (2013年)--

当死亡将我心中的残阳吹熄
我会将晚霞的余焰,悄悄地
藏入不知名的种子里
多年后,当你缓步穿越墓园
朋友,那沿着枝条滑落肩膀的春意
就是我以叶绿素冷冻的微笑
前来祝福你!

死亡不是生命真正的结束,
而是另一种全新的生活正要到来。


很喜欢以上这首诗。何乃健从1965年开始著作至今有23部作品。虽然我不大熟悉他的作品,但心中有一种感觉,和几年前得知诗人游川离世一样:觉得很惋惜诗人的离去。马来西亚华文界孕育了很多优秀的诗人,何乃健和游川都是很资深的前辈。
《百颗芥子》里的一些作品:

                                                        《风里的飞鸟告诉我》               --何乃健  著 (2010年)--

风里的飞鸟告诉我
丹霞的红岩里
还保存着当年热血的温暖
河里的浪花告诉我
赤水的礁石下
还埋藏着壮士渡河的呼唤

诗外:岁月无法将悲壮的历史冲淡



                                                                      《孤独》                               --何乃健  著 (2013年)--

孤独原来是心中的蜡烛
当大停电熄灭了诱你迷途的霓虹
蜡烛会流着泪为你祝福:
点燃自己的芯子吧
在孤寂中沉思就能感悟
半个地球的黑暗淹没了高山峡谷
始终无法遮蔽你的前路

诗外:在独处时反顾己心,以无我的智慧破除我执,无明就不会如影随形。



                                                          《忧郁》                   --何乃健  著 (2013年)--

我把忧郁交给黑夜
黑夜把忧郁交给森林
森林把忧郁交给猫头鹰
猫头鹰瞪圆愤怒的眼睛
把忧郁交给天上的星星
星星在我仰望时
把我的、黑夜的、森林的、猫头鹰的所有忧郁,全
部投入我空洞的心灵!

诗外:化烦恼为菩提必须靠自己。


我觉得诗人总是对周围所发生的事情有深切的感受,
而诗则从不逃避对国家对世界负起改变的责任。

                                               《苍苔》       --何乃健  著 (2013年)--

“苍苔,为什么选择
蛰居残堡阴湿的石缝
拒绝与莠草分享墙头的凉风?”
“为了回避惨不忍睹的炮轰
为了不忍聆听难民的呼痛!”

诗外:暴力给无辜的众生带来最大的伤害。



以下是之前读过两首觉得挺有意思的作品:

《鸟权》      - 游川  著 -

唱你不爱听的歌
被锁了起来    也认命了
唱你爱听的歌
也给关了起来我就不明白
你也没有必要解释
鸟根本就没有什么鸟权可言




《我们不是候鸟》    - 田思   著 -
候鸟飞去了
他们说
这里阴晴乍变
这里风雨如晦
这里的老鹰贪婪
这里的枭鼠猖獗
彼岸的草木肥美
异国的天空明朗
是该飞去的时候了

不!不!
我们不是候鸟
我们是大地的儿女
谁生养我们
谁就是我们的母亲
这里的每一吋土地
都滴过我们辛酸的血汗
这里的每一个园圃
都开过我们欢笑的花朵

啄木鸟笃笃地啄著病树
他要啄出常青的春季
燕子自由地翱翔
他要剪出一片蔚蓝的天空
海鸥搏击在风口浪尖
他要寻找海洋丰富的历史
布谷鸟声声催耕
他要衔出穗穗的金黄
还有热带的犀鸟在森林中
执拗地守著他们的淳朴

我们不会忘记
祖先漂洋过海的苦难
我们打心底珍惜
他们留下的唯一遗产
那把磨损而残缺的锄头
太阳把名字印在山峦上
祖先把劳绩
刻在每一棵树胶
每一个矿坑

我们不会忘记
母亲生我们的那一滩血
已渗入这里的每一道溪流
母亲割断的那条脐带
已接到活水的另一个源头
我们在这里哺育
在这里成长
我们更用勤劳的双手
把大地重新装扮
大地的芬芳
就是我们的芬芳
大地的繁荣
就是我们的繁荣

我们不羡慕
孔雀的艳丽
因为他开屏后一无所有
我们不效法
蛇鼠的饕餮
因为不劳而获者
终究没有好下场
我们不理会
鸱枭的信口雌黄
因为他们的翅膀
遮不著真理的阳光

我们是犀鸟
我们是布谷
我们是海鸥
我们是燕子
我们是啄木鸟
我们是和其他子民万物
共存共荣的
土地最挚爱的儿女

我们不是候鸟
我们永不离开
最最亲爱的土地
为了她明天的幸福
我们誓言
把我们的青春和力量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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